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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大人的领地是在西郡吧？&rdo;我话锋一转。

不等子爵反应过来，我嘴皮子飞快地计算起了子爵领的大致年均收入与支出，说到子爵按比例获取的供奉，鲛人、鲛珠和王冠夜明珠的市场价和拍卖价。这位子爵老爷拍下的货物，虽然不至于付不出钱，但就像普通人拿三年的工资去买个包，绝不至于轻轻巧巧。图塔隆的贵族权力不大，国力弱家财薄，菲尔顿子爵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挥霍，着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醒悟我之前在暗示什么。围观的财政大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公主面露不满，子爵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起来。我正准备再接再厉，趁热打铁，落水打狗，务必要让他比我更不好过，却见雷歇尔皱了皱眉，看起来已经耐心耗尽。

&ldo;都证据不足，到此为止吧。&rdo;他兴趣缺缺地说。

&ldo;是的，是的！&rdo;子爵连忙应下，一反开头找事的态度，挤出息事宁人的笑容来，&ldo;您自然慧眼如炬！您的友人……&rdo;

&ldo;我不会看错人，他也不是我的朋友。&rdo;雷歇尔不客气地说。

老师你给我点面子啊，我无奈地对他笑，在精神通道里申请对口供，他不理我。

我这样知道他习性的人都无言以对，更何况不知道他本性的围观群众。子爵一脸痴呆，反应不过来，公主清了清嗓子，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话，来打破冷场。

&ldo;所以，&rdo;雷歇尔接着说，&ldo;在污蔑我的情人之前，劝你动动脑子。&rdo;

第35章晚宴（二）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步步紧逼，揭露菲尔顿子爵的真面目，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乃至被问罪。我，一个被蔑视的半精灵游吟诗人，翻身成为王宫座上宾，把狗眼看人低的权贵啪啪打脸，这是多么通俗易懂喜闻乐见的桥段啊。然而我的老师半途插了一脚，仿佛在冰面上一个旋转，整个故事的性质都发生了改变。

&ldo;我的情人&rdo;，他这样称呼我。

我目瞪口呆，满脑袋问号，难免还有点受宠若惊，外加那么一点点小羞涩‐‐由此可见雷歇尔的突然袭击究竟给我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冲击。理智上我明白他肯定别有深意，感情上我还是忍不住惊喜，&ldo;惊&rdo;和&ldo;喜&rdo;的分量相等。就好像是，我正收拾心情准备敲门告白，打开门却发现是结婚典礼，雷歇尔挽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的亲属面前，一开口就是&ldo;我愿意&rdo;。

我心中大概只剩下&ldo;啥？&rdo;&ldo;发生了什么？&rdo;&ldo;我是谁我在哪我漏过什么剧情了吗？&rdo;

当然，要是他臭着脸问我&ldo;你不乐意？&rdo;，我一定会回答&ldo;好好好行行行乐意乐意&rdo;。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上述奇妙场景在我脑中呼啸而过。而在外面，我还得保持镇定，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仿佛我的老师天天与我卿卿我我，以情人相称。这其中需要的伟大自制力，简直让我本人都为之惊叹。我甚至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做出一副娇羞的表情，想了想难度太大，还是放弃。微笑，微笑就好。

此时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我出神入化的表演，周围的人们，看起来远没有我镇定。

寂静从天而降，从能听见这宣言的数米以内，扩散到整个厅堂。附近的人目瞪口呆，外圈的人们为突来的沉默闭上嘴，茫然地向我们这边望。人群鸦雀无声，只有乐队还在演奏。

菲尔顿子爵看起来完全傻了，公主毫不淑女地张着嘴，似乎忘了要说什么。她匆忙挤出一个笑容，艰难地找回语言，说：&ldo;啊，您之前没说过呢。&rdo;

&ldo;忘了。&rdo;雷歇尔面不改色地说。

您老人家根本是临时起意吧？我在心中叹气。倒是事先提个醒啊？

&ldo;抱歉，并非有意。&rdo;雷歇尔也拿那副彬彬有礼的贵族腔调打补丁，&ldo;他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rdo;

我的妈呀……

雷歇尔又一次垂下眼睛，视线向下，收敛锋芒。我的老师就会用这种神情来对付强硬态度无法处理的场合，仅此一招，屡试不慡，怪他有个好皮囊。人们能从他低眉敛目的模样中脑补出妥协、娇羞、善意、腼腆……等等等等，你心里有什么，你就看见什么。

&ldo;嗳，这可真让人羡慕。&rdo;安吉拉公主感叹道，明显中了招。

&ldo;像海曼这样热情而忠贞的诚恳之人，谁能拒绝他呢？&rdo;雷歇尔瞥了我一眼，这样回答。

这一句绝对是报复，我刚刚叫他冷淡却善良的大好人，他就说我是热情而忠贞的实诚人。大抵在他心里，用&ldo;忠贞诚实&rdo;形容我，可笑程度一如拿&ldo;善良&rdo;形容他。

王宫之中只有我们听得懂这两句笑话，周围的人们只当我们恩爱得不想隐藏。方才的冷场被打破，周围的人散开，出于礼貌也出于另一些东西。我看见不少人呼吸急促，双眼冒光，显然憋了一肚子新鲜出炉的爆炸性新闻，急需跟人交流一番。

从这点上看，平民和贵族都一样，八卦真是智慧生物本性啊。

菲尔顿子爵借机告退，安吉拉公主没有拦他。年轻的公主还在相信爱与梦的年纪，拉着雷歇尔交谈起我们的感情。我加入了谈话，杜撰起我与雷歇尔如何在一次冒险中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哎呀公主你成年了吗？编故事是我的老本行，说得公主一愣一愣。雷歇尔乐得轻松，也不在乎我给他编了一个怎么样的人设。

到最后还是我憋不住，又在精神链接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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