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童稚的声音传到耳畔——不是乱弹琴,治好胡姐的病有希望了。
吴宝谷停住那只揉捏胡蝶手背的手,和胡蝶一起抬头看时,侯仙童已从场子那边走过来。
吴宝谷激动地说,仙童,你亲自来给胡姐治病吗?我们正盼着你。再不要胡姐到天上的医院去就诊吧!?
不要,不要。这么说的侯仙童将手摇动,附体廖芬的碎花袖子轻轻颤动,就像见功夫的花旦亮出一个曼妙的动作,挺好看的。
那仙童就跟我看看病吧!胡蝶把右手一伸,那发青的肿块就落入侯仙童的眼帘。
胡姐,你这个病本来是要到天上的医院就诊的,可是你没法上天去,我也知道,今天就专门为你的病上天去了一趟,准备从天上弄些药下来,为你治病。可是现在不必了。今天晚上到了夤夜,圣医华佗将从要天上的中央医院下来亲自给你治病,不但要治好你右手背上的肿块,还要治好你患了多年的风湿病。
是真的吗?吴宝谷一激动就插嘴。
那好,我今晚不睡,就和宝谷坐在门口等候。胡蝶也激动地表达急于迫求治的心情。
那不行,你一定要早早入睡,从天上下来的圣医华佗只能在梦中给你治病,你醒着的话,不在梦中,他没有办法跟你对话。像我侯仙童,要不是有个附体,也没法跟你通风报信。你总不能让圣医华佗下凡来给你治病,还找个附体吧?!
侯仙童一番指点,让胡蝶茅塞顿开,她连连说,那是、那是。我今晚就早点睡。
见吴宝谷也想说点什么问点什么,却没有说没有问,侯仙童就叫他今晚要烧三炷天香插在屋门前。
吴宝谷疑惑地问,烧一炷不行吗?为什么要烧三炷。侯仙童抿嘴一笑,说你既然这么问,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要烧三炷香?因为华佗下凡给你妻子治病,是天帝的恩准,所以除了烧一炷迎接圣医华佗,更要烧一炷恭敬天神。还有,本仙童为你治病的事儿上天去受到了我在天上的师尊采药真人的热忱心襄相助,所以你还要烧一炷香,供养我的师尊采药真人。
听了这话,吴宝谷在天刷黑的时候就赶到秃鹫山镇卖花圈香烛纸钱等祭品之类的店铺购买了三炷天香。
,回家后,就点燃了,就着一缕缕袅袅青烟,他站在门口,朝天空拜了几拜,就将三炷天香插在置有托盘的屋前,遂进屋,弄了夜宵与胡蝶吃了,并让胡蝶早早入睡,以期翌晨见证胡蝶病体神速康复的奇迹。
第二天早晨,天下大雨,躺在床上的胡蝶依然**着,她右手背上的那个发青的肿块并未消失,还是疼痛。还有那双患风湿多年的腿遇到雨天,更是酸痛得难受。
吴宝谷说,昨天,侯仙童来过,不是说圣医华佗在梦中给你治病吗?不但要治好你的手伤,还要治好你双腿的风湿。可你还是老样子。你昨天做过梦吗?
瘫在床上的胡蝶有气无力地说,我做过梦,梦见一个身材矮胖的老头,眉毛和胡子都是白的,他走到我面前来,我以为是侯仙童所说的圣医华佗自天上降至凡间来给我治病的呢。哪知那老头见我就斥责我缺德,还说我病也活该。我正要追问他,我做了什么缺德事。他把手里拄着的那根高出他半个头的拐杖一跺,反问我,你做了什么缺德事不清楚,还问我?你好好想一想吧!那老头说过这话,转过身就走了,我在梦里想不明白,醒过来也不想不明白,我胡蝶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
说到这里,胡蝶又望着正在穿衣的吴宝谷问,你帮我想想,我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受到这种报应。
你都想不起来,我哪里清楚?。吴宝谷穿好衣服,就下床趿着鞋,靠在床沿,像往常一样照样给胡蝶做按摩样的捏摸,捏摸那只有肿块的右手背。
她说痛,吴宝谷就停止了,又转移到她的脚上捏摸,她还是说不舒服。,吴宝谷就不捏摸了,而是到灶屋里烧一壶水倒在一只放了毛巾的木盆里,端到卧室里来,将热水浸湿的毛巾捏干,在她的腿上慢慢敷,胡蝶感觉痒痒的,挺舒服,**声也稀落了,但是这样并不能治好她的风湿病。
吴宝谷只能抽工摸空地给她热敷,不可能时时刻做这事。他一离开,胡蝶又是长吁短叹的对抗着病痛的折磨。
吴宝谷那天出门,听村民说,侯仙童现在慈济寺义诊,前两天,又用祝由术治好了一个背部长疽的老人,老人感恩不尽,给钱他不要,送食物他也不要。
老人就到处宣讲侯仙童的好处,说他不光是能给人治病,更主要是心肠好。
吴宝谷听到这些,内心不爽,说侯仙童并不像老人说的那么好,也有不好的时候,他还做过泡皮(吹牛)事呢!我家内人就被他哄骗过。他说圣医华佗自天而降,进入我家内人的梦中给她治病,结果呢!没有一点效果,我家内人的病还是老样子。
这一定有原因。你想,侯仙童治病不求钱财,他不图什么,纯粹是义诊,他有必要哄骗你家内人吗?一个搭讪的村民这样反问。
吴宝谷无话可说,却绕开话题讲,前些时,我带我家内人到慈济寺去找侯仙童治疗手伤,他说什么,这个病要到天上的医院去治疗,才能治好。你想,这不是乱弹琴吗?我家内人是凡人,能够上天吗?治不好就治不好,左说右说干吗?
你也不要这么讲,侯仙童的确给许多人治好过疑难杂症,不能说没有给你家内人治好病,你就随便诽谤他。那接话的村民有些愤愤不平。
我只是陈述事实。吴宝谷执拗地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你不妨再去慈济寺问一问侯仙童,为什么圣医华佗没有给你家内人治病。那村民给他出点子。
吴宝谷点个头,在雨霁见阳的一天,就真的赶到桃花山上的慈济寺去问侯仙童。
侯仙童说,我跟你问一问。吴宝谷再问他到哪里去问时,面前的侯仙童不再是侯仙童了,而是一个原本的叫廖芬的女人用女腔回答,你还问什么问?侯仙童已经离开附体,跟你问事去了。你先回家去吧!问好了,他会告诉你的。
这不跟上次一样的吗?告诉我又起什么作用?不能给我家内人治病,都没有意义。吴宝谷很消极地考虑。
侯仙童出离附体正欲上天,却被桃花山上的山神跳起来,一手抓住他的左腿,拽了下来,说仙童,你不必上天。你不是要为吴宝谷的老婆上天去问事吗?不必去了。
侯仙童望着他,一个身穿绿衣的汉子没有言语,但是眼里满是疑问。山神接道,你不要问我,你到潜水县城隍庙去问一问城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侯仙童说声谢谢山神,还将他映现着山形绿光的手袖一拍,就掉头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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