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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小豆19（第1页）
“是的，眼下织田军已经分别南下，大概率会在高根山-白鸟神社一带建立防线，阻碍援军加入战场，强攻怕是要费上不少时间，正面战场的殿下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早坂奈央将今川义元的指示事无巨细地转述：
“但是织田军将主力全部投入到南下进攻中，后方空虚。所以家督殿下命令诸位殿下，分出一半多的兵力，从南大桥渡过乙川到乙川东北，一路向北经过大平町、三木城、洞町，然后在北大桥重新渡河回到乙川西南，袭击织田军的后方。织田信秀的本阵就在龙美旭町，可一战而定。在正面，只要留下一队人马佯攻，牵扯织田军的阻援主力即可。”
“妙计，不愧是殿下。”叼着酒葫芦的朝比奈泰能听罢计划后就是忍不住抚掌赞叹，随后就当即对三浦氏满和濑名贞清道，“那依本将之见，由我亲自佯攻白鸟神社。织田军看到我朝比奈的旗号，自然认定我是主力。劳烦三浦和浅井带兵渡河，袭击敌人后方吧。”
“事不宜迟，在下立刻奉命。”“明白，就依备中守的意思。”浅井政敏和三浦氏满自然对朝比奈泰能的决断没有异议，立刻领兵离开——这位宿将在今川军中的威望，怕是只输给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两人。
“备中守殿下，家督殿下还有一问。”早坂奈央又向朝比奈泰能追问道，“不知骏河出发的援军，还有多久能够抵达？”
“马上就到了，前后脚的事情。他们虽然路比我们远，但出发比我们早，昨天在吉田城都已经追上我们了。但他们一路上紧赶慢赶，昨夜又到的晚，所以比我们多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再出发，就在我们屁股后面了，最多一个时辰。”
“那就好，在下这就去回禀家督殿下。”
·
早坂奈央离开后，今川家的援军就兵分两路。三浦氏满和浅井政敏带着中远江众和旗本安远备经过南大桥渡河，快速向北迂回而去。而朝比奈泰能则带着东远江众大步向前，沿着官道北上。
就在先锋即将接近大西町时，朝比奈泰能却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派往大西町的斥候们，怎么没有回来？”
“可能是又往前去探了探白鸟神社那边敌人的防线？”朝比奈泰长随口想了个解释，却发现自己族兄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我明令过他们，进完大西町就要回来回报的。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斥候了，不会不明白这点道理。”朝比奈泰能没有多想，直接挥手道：“全军，展开战斗队形。”
“兄长？在这里就展开战斗队形吗？那两翼就都会拖开到官道两边的荒地和田野里，行军速度要慢上不少啊。反正待会过了大西町，肯定建制会散乱，为什么不在那之后再列阵呢？”朝比奈元智也提出了反对意见，“您觉得大西町里会有伏兵吧？不至于吧，织田军怎么会冲到这么南的地方？时间上也来不及吧。而且看旗号，高根山上还是东三河众控制着的，织田军要南下也应该会先拔掉高根山吧。”
“我的直觉罢了。”
朝比奈泰能话音刚落，大西町里已经迎面冲出了织田家的旗本队。而在他们背后，隐隐还有规模庞大的后援——朝比奈泰能还不知道，那些织田家的后援之所以紧赶慢赶地追来，是怕自己带着旗本队孤军深入的织田信长有个闪失。
“真的假的？”东远江众的武士们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织田军根本没打算阻援，想象中的防线也并不存在——他们直接一股脑反向进攻过来了。
“疯了吗？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分兵了？”小笠原春义震惊得几乎合不拢嘴，“若是我们没分兵，他们一头撞上来，不就惨了吗？怎么偏偏我们刚好分兵了。”
“谁知道是凑巧，还是都被对面料中了。也未尝不是坏事，省得老子虚张声势地骗住他们主力了，这不是直接都送上门来了？”朝比奈泰能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冷冷地抽刀出鞘，“迎敌！我们在这里守住，迂回的别动队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
“真是见鬼了……”
龙美山上，今川义元亲眼看着织田军大队兵马拼了命地向南冲去——虽然他在察觉到这个动向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又派人钻过棚田森林去传令提醒援军，但还是没能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作为佯攻的东远江众在大西町遭遇了织田军别动队大军的迎面痛击。
耳边不断传来的铁炮手和喊杀声把今川义元的思绪重新拉回龙美山上——是的，眼下他面临的压力一点都不必朝比奈泰能小。织田信秀指挥着旗本队全线压上，猛攻龙美山。筋疲力尽的西远江众不是对手，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全靠同样体力见底的马廻众在苦苦支撑。另一方面，山口备一直在奥山和龙美山之间游走，让奥山上的山田景隆和龙美山上的今川义元都得在手中留下一大支预备队，以提防山口备可能的突袭——导致正面应敌的队伍更加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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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町那里，以朝比奈泰能的本事，坚持半晌不在话下——按照早坂奈央回报的说法，来自骏河的援军不时就将抵达，自然可以给东远江众解围，甚至兵力上还能反过来占据上风，反打织田军的阻援别动队。
那么，今川义元只要努力撑住自己这里就行——保证自己在龙美山上的本阵不要先被织田信秀端掉。毕竟错进错出之间，朝比奈泰能也确实成功吸引到了织田军阻援别动队的主力，给负责迂回的中远江众和安远备提供了直插织田信秀本阵的机会——他们已经抵达了大平町和三木城，距离渡口越来越近了。
毕竟是大平原，织田信秀也能看到今川家在乙川东岸那支迂回别动队的情况，不过他除了安排东松平军进驻东明寺一带保护侧后外，也没有别的动作了——他手边确实没有其他的预备队。他现在满心想着的，估计就是要在自己的本阵被危及之前，率先打下今川义元的本阵，引发今川军的混乱，从而扭转战局。
“赢的会是我。”但占据高地的今川义元，自问对战局的判断要比身在局中的织田信秀更准确——以目前的速度和进展来看，今川军别动队击垮东松平军再进逼织田军本阵的时间，肯定要比织田军打下今川义元本阵的时间要短，而且短不少。
·
天文十五年（1548）1月28日，午时五刻，大西町南。
面对着数目超过两倍的织田军，朝比奈泰能已经把队伍结成圆阵，缩在官道附近拼死防守——他丝毫没有确保退路的意思，完全放任织田军将自己包围起来攻打，咬定一个“拖”字——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当来自骏河的援军的身影出现在美合町后，本来在围攻自己的织田军也不得不散开包围，转而开始在大西町附近做防守的打算。
“疯了吗，还不回援，还想在这里耗着？”朝比奈泰能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织田军辅兵居然大摇大摆地开始在大西町附近进行简单的土木作业，来修筑防线，只觉得对面昏招百出得有点夸张。他看了眼东北，迂回的中远江众和安远备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了，估计已经快到洞町了。这些织田军再不回援，就来不及去防守北大桥的渡口了。
“管他呢，没时间想东想西。”朝比奈泰能用袖子擦去刀刃上的血液，就开始指挥部下由守转攻，同时派传令兵往南，去引导己方的援军直接以行军队形进驻到围攻大西町的各个进攻位置上去，“准备总攻！到时候织田信秀的本阵一遭殃，我们就趁着他们群龙无首，把面前这队主力吃掉！”
·
和朝比奈泰能相反，今川义元此刻却在不停地“想东想西”。他是亲自和织田信秀对垒过多次的人了，也见过织田信秀失误，见过织田信秀被他老师太原雪斋骗得团团转——但是他知道织田信秀的水平，知道后者绝不是一个会犯如此低级错误的人。
不久前，今川义元还觉得这样比拼速度的话，赢的会是他。随着时间的推演，今川家的赢面也越来越大了——哪怕确实是视野不广、信息不畅，织田信秀此时都应该能意识到，在这样耗下去，织田军肯定会输。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做出任何部署调整，仿佛完全放弃了思考一样。
这不合理……事出反常必有妖。织田信秀敢这样笃定，肯定是有后手。要么是有能在转瞬间快速打下龙美山上今川义元本阵的办法，要么就是有能够确保他的本阵安然无恙的办法。
今天没有什么风，火攻龙美山不大可能；山口备虽然一直在待机，但今川义元手上也留着预备队，就算山口备全力突击，今川义元也能挡住一会儿；而在正面，织田信秀的旗本已经几乎全部投入战场，只有马廻众还留在马印下——实在想不出，织田信秀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举拿下龙美山。
那换而言之……就是织田信秀有办法挡住今川家的别动队吗？水攻？但乙川上游可是在今川军的控制下啊。那难道就凭东明寺里的杂鱼西松平军吗？除了西松平军，织田信秀手上也没有别的可用之兵了啊，整个尾张也基本就只能动员出这些兵，有头有脸的都来了。除了近藤家和水野家的部队，但他们总共也没多少人，战斗力也很拉胯。
敌我双方基本上就是上一次小豆坂合战里的同款阵容再翻版，只不过今川家这次还多调来了骏河方面的援军——因为缔结甲相骏三家停战协议后，没有东部边患的今川家可以把更多的部队调来西线了。
虽然织田家也和斋藤家缔结了婚姻同盟，但这浓尾同盟就快把各怀鬼胎写在脸上了——2年前的京都合战里，织田信长就大摇大摆地丢下老丈人斋藤道三逃跑，说斋藤家没意见是不可能的。哪怕织田家靠着这同盟，解放了北部的部分压力，可以把更多部队投入到三河方面——但也就是现在这些人了，实在想不出织田家还有什么有头有脸的家臣或者国人，能够带兵来到现场。
等等……
难道？
今川义元将目光投向了乙川东北，北大桥渡口边。
“警戒！让别动队警戒伏兵！”今川义元有些焦急地对掌旗手喊道，“用马印打信号！希望他们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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