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晟回到御书房,立即召来暗影阁影者苍鹰和苍魁。一个负责彻查离洛的身份,一个负责监视永寿宫的一举一动。
他倒要看看,从离洛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真实性?也看看靖王凤九卿究竟想要做什么?
两名影者领命如闪电般退去,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和徐浪,气氛陡然间变得安静且诡异。
徐浪行至内室,仔细泡了一杯参茶端出来放置在龙案桌面上,将茶杯盖稍稍移开,留一丝缝隙散发热气。
皇帝起身走出龙案,在距离殿门口有三步之遥站定。一手置于背后,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玉石手把件。目光远眺,皇城巍峨雄伟的宫殿尽收眼底。
他是勤政殿的主人,是傲视天下的君王,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是神仙也难救,却偏偏唯独靖王,他奈何不得他。
凤瑾晟忌惮不是凤九卿手中的免死金牌,而是先皇留给他的另一张保命符,十万神策军。
这十万神策军乃是天凝侯杜蘅的部下,常年驻守在天凝关,护住大檠的咽喉命脉,免受他国侵犯。
侯爷虽已到了杖国之年,可他膝下共有三男两女,除了云浅郡主自幼体弱,不得起武。
其余个个如同天兵神将,不论是持剑还是挥鞭,还是使长枪,神策军的威名无人敢挑衅。
先皇临终之时,认命凤九卿为大理寺卿,并将他托付给杜蘅。且当着楚玉娇母子的面立下遗诏。
他日若是凤九卿被逼入绝境,性命堪忧,十万神策军不得有任何异议,交出虎头兵符,全部听命于靖王爷,任凭他驱使。
换句话说,若是凤瑾晟为君不仁,残害宗室手足,危及大檠的国运,神策军可将暴君拉下九龙宝座,另立贤德的天潢贵胄为皇。
当年为了稳固江山社稷,也因为凤九卿这位东宫嫡子双腿残废难堪国君之大任,先皇无奈改立凤瑾晟为储君。
只是直至临终之前,都未曾册封楚玉娇为大檠的皇后。一半是对凤九卿的亲生母亲文德皇后念念不忘,一半是记恨楚玉娇残害东宫嫡子,其心可诛。
凤九卿这些年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并没未有过任何僭越的举止。也不曾拉党结派,谋利融资,企图造反的迹象。
他只拿本该属于自己的年奉,恪守本职。偶尔气一气凤瑾晟,君臣之间还算和谐。
就是这暗藏仇恨与杀机的表面和谐,维持得太久了。久得让凤瑾晟日夜寝食难安,做梦都想将凤九卿除之而后快。
徐浪瞅了一眼龙案上的茶水,估摸着温度适中,恰好入口。他走山前去,端起茶盏递送到帝王面前,一双幽暗莫名的眸子,声音及轻,却十分清晰。
“圣上,天一阁派人来请示。天子仪仗有些年头了,纛旓也有些旧了,是否置换新的?以备秋季的教阅仪式!”
徐浪的话让沉思的凤瑾晟缓过神来,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花梨桌边坐下,放下走中的玉把件,方才伸手接过去茶盏。
皇帝相貌不及凤九卿出众,一双手却是白皙修长,好看得紧,尤其是握着晶莹剔透的白瓷时,更叫人移不开眼。
他轻啐了一口茶,让茶盏优雅的落在桌面上,不急不慢地说道,“那就全部置换新的,今年的教阅场地设在京都城外的伽漠河。”
天凝的神策军金戈铁马,骁勇善战,不仅在沙场上气势如虹,犹如神将降临。在水面上一样气吞山河,锐不可挡。
伽漠河贯穿四海九州,此番教阅,也叫周边的几个国家见识一下大檠神策军的威武。
“是,奴才立刻命人去天一阁传话。”徐浪手托拂尘,稍稍躬身答应。
他顿了顿,眸光细不可查的扫过帝王眉宇间暗藏的阴霾,别有深意地说道,“圣上,天凝侯家的云浅郡主年方十七,至今待字闺中,尚未婚配!”
何止是云浅郡主,还有四丫头云初郡主。只是世人都知道,云初郡主霸气侧漏,冷艳不凡。
云初郡主十一岁挑起先锋一职,领兵驰骋沙场,如天降杀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个杀伐果断,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就凭这一身的傲骨,是断然不愿入大檠的后宫,与众多女子共事一夫,更何况她与凤九卿还有一段渊源。
而云浅郡主就不一样,柔柔弱弱,天生就是让人伺候的命。听闻郡主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这样的女子入了后宫,才能安心陪伴圣驾。
更重要的是,云浅郡主喜欢凤九卿,那残王也对她有意。
凤瑾晟闻言眉头轻挑,适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看着徐浪,眸光中的笑意溢了出来,落在了嘴角上。
“孤怎么就没想到这层?云浅若是入了孤的后宫,那便是我大檠的皇后。从此孤与天凝侯又多了一层关系,这翁婿比起君臣,可就亲切多了!”
徐浪笑着点了下头,说道,“圣上何不趁此次教阅仪式的国宴上,亲自向侯爷提亲。圣上乃一国之君,当着文武百官,侯爷无论如何也不敢驳了君王的颜面。”
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眸底恶浪翻腾,狠辣如蛇蝎,“只要神策军心向圣上,凤九卿何愁除不掉?”
杜蘅的女儿要是当了大檠的皇后,那么他势必与皇帝一条心,先皇的遗诏,可就做不得数了。
到时候,皇帝想要杀了凤九卿,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皇帝闻言定定地看着徐浪,两人四目相视片刻之后,不约而同的发出诡异得笑声。
凤瑾晟登基三年,后宫妃嫔皆是绝色的世家贵女,可似乎没有一人能称他的意,后位一直空置。
就连楚玉娇的亲侄女,殿阁大学士家的嫡女千金,楚素欣,也只是封了个贵妃,与淑妃叶玲兰平起平坐。她的父亲不过是尚书,从二品罢了。
可奈何淑妃颇得盛宠,后宫就她的肚子鼓起过,为皇帝生下风箫公主。更是借着女儿,让皇帝频频入她的寝宫。
贵妃尽管瞧淑妃不顺眼,可在皇帝的后宫之中,身居高位的她,必须得撑得起端庄贤淑这四个字。否则,岂不枉费了她姑母的一片苦心。
太后身体康健之时,一直催促皇帝立楚素欣为后,皇帝却一再推脱,甚至立下口谕。贵妃与淑妃,谁先为他诞下尊贵的皇长子,便立她为后。
皇帝分明是有心偏袒淑妃,整日与她腻在一起,对贵妃爱答不理的,立储的誓言,如何做到公平公正?
皇太后自然是不肯,要皇帝一碗水端平了,雨露均沾。来日皇长子要落在谁的肚子里,全凭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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